今天是惊蛰,虽说下了雨,却并没有打雷。
若是去野地里看看,你大概可以发现:婆婆纳、卷耳、二月兰、宝盖草、泽漆、碎米荠、紫堇、紫花地丁、野豌豆...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野花野草,已然长的旺盛。呵,又是一年春天。
野花野草中,荠菜是先锋,到了惊蛰这个日子,荠菜花茎上已经结满了三角形、心形的种子,差不多就要过季了。
十字花科Cruciferae荠属
我并不像上一代人那样熟悉荠菜,即便是他们当中与自然最疏远的,我也没有信心去与他比较。
无数的人写过荠菜,比如汪曾祺《故乡的野菜》一文,开篇就是荠菜。
荠菜。荠菜是野菜,但在我家乡是可以上席的。我们那里,一般的酒席,开头都有八个凉碟,在客人入席前即已摆好,通常是火腿、变蛋(松花蛋)、风鸡、酱鸭、油爆虾(或呛虾),蚶子(是从外面运来的,我们那里不产)、咸鸭蛋之类。若是春天,就会有两样应时凉拌小菜:杨花萝卜(即北京的小水萝卜)切细丝拌海蛰,和拌荠菜。荠菜焯过,碎切,和香干细丁同拌,加姜米,浇以麻酱油醋,或用虾米,或不用,均可。这道菜常抟成宝塔形,临吃推倒,拌均。拌荠菜总是受欢迎的,吃个新鲜。凡野菜,都有一种园种的蔬菜所缺少的清香。
荠菜大都是凉拌,炒荠菜很少人吃。荠菜可包春卷,包圆子(汤团)。江南人用荠菜包馄饨,亦作“大馄饨”。我们那里没有用荠菜包馄饨的。我们那里的面店中所卖的馄饨都是纯肉馅的馄饨,即江南所说的“小馄饨”。没有“大馄饨”。我在北京的一家有名的家庭餐馆吃过这一家的一道名菜:翡翠蛋羹。一个汤碗里一边是蛋羹,一边是荠菜,一边嫩*,一边碧绿,绝不混淆,吃时搅在一起。这种讲究的吃法,我们家乡没有。
周作人也写过荠菜。
日前我的妻往西单市场买菜回来,说起有荠菜在那里卖着,我便想起浙东的事来。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,乡间不必说,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,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“苗篮”,蹲在地上搜寻,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。那时小孩们唱道:“荠菜马兰头,姊姊嫁在后门头。”后来马兰头有乡人拿来进城售卖了,但荠菜还是一种野菜,须得自家去采。关于荠菜向来颇有风雅的传说,不过这似乎以吴地为主。《西湖游览志》云:“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。谚云:三春戴养花,桃李羞繁华。”顾禄的《清嘉录》上亦说,“荠菜花俗呼野菜花,因谚有三月三蚂蚁上灶山之语,三日人家皆以野菜花置灶陉上,以厌虫蚁。清晨村童叫卖不绝。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,俗号眼亮花。”但浙东人却不很理会这些事情,只是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罢了。
即使过去许多年岁,故乡和故乡的荠菜也深深的刻印在前辈们的脑子里,清晰无比。这是根本就不需要去记忆的,荠菜就是童年,就是生活。
而我打小生活在城市中,城市中虽也有荠菜,但他只是一种普通的路边野花而已,只是饺子中的一种馅料而已,是课堂外的“无用”知识。
比我再年轻一代00后、10后,他们当中还有多少人会认识荠菜呢。
这真是一种遗憾。我遗憾的是,人们如荠菜一般的共同记忆将愈来愈少,人与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也愈来愈少,对话的门槛抬高,大家便只顾低头拨弄手机,沉溺在自己的线上小圈子里了。
↑网络图片
一不小心扯太远了,还是来说说荠菜。
十字花科植物,花瓣四瓣是他们 的特点。荠菜花白色,直径不过2-4毫米。
荠菜上最有特点的便是他的果子了,三角形心形的果子,正反面各有一条棱,像个大锤,环绕花茎生长。
这个大锤还有个玩法,是我老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教会我的:揪住果子,沿着花茎稍稍向下扯一段,果实并不会因此掉下,这时只要左右摇晃花茎,便可以听到沙沙沙的响声...犹如拨浪鼓一般。这是因为荠菜的果实中,还有许多细小的褐色种子,沙沙声便是他们碰撞发出的。
↑就像这样甩...
开花结子的荠菜,看着就已经不好吃了。若是要采挖,还是得认识叶子,他的叶子莲座状基生,叶片羽状分裂,好似鱼骨。
蒋某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