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：金陵晚报
回忆如茶
水芹里的说教
□谢文龙
昨天去菜场买菜，看到水芹已经上市，连忙买了一把。生在水乡，水芹对我来说并不陌生，家乡的河道内、池塘里就有人种水芹。
水芹，又叫刀芹、河芹、楚葵、蜀芹、野芹，为伞形科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植物。一到冬季，水芹菜绿色的叶子就浮在了水面上，它随着河水缓缓摇动，就像仙姑的裙带一样飘飘欲飞，让淡白的水面像泼洒了点点墨汁一样有韵味，好似一幅水墨画。艳阳高照时，如果你走近它，轻轻地嗅一嗅，还能闻到丝丝药香，让人清新提神。
不仅水芹的外形婀娜多姿，其神韵也颇得文人墨客的青睐。“思乐泮水，薄采其芹。”古时的读书人若考中秀才，到孔庙祭拜时，先要在大成门边的泮池里，采些水芹插在帽冠上，这样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，所以读书人又被称为“采芹人”，给书生们平添了一种清纯的精神、脱俗的气质。
在我家乡，水芹一般用来炒肉丝，或者炒千张、炒豆干。在菜场买了水芹，我又买了几块豆腐干。到了家中，掐掉水芹叶子、撕去根须，冲洗去污，切成了几段。摆放在瓷白的盘子里，淡绿近白的芹段在红辣椒丁的点缀下，宛如美丽动人的青春少女漂亮极了。水芹倒入锅中炒上几铲，放入豆腐干，再炒上一小会儿，浇上香醋、淋上麻油，酸香扑鼻，不禁口舌生津、垂涎欲滴。
热气腾腾的水芹炒豆干端上桌，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儿子连声称赞，说炒出来的水芹淡雅、芳香、清脆、爽口，不一会儿一盘子水芹就吃光了，平时只吃一碗米饭的他竟然干掉了两碗饭。
一边吃饭，我一边跟孩子说：“你今年上初三了，学习任务重，平时要注意调节好各科的学习时间。比如，数学题做了一会儿，脑子有点糊，可以做做语文、记记历史知识点。就像我给你做菜一样，每天不重样，这样你才有食欲。今天的水芹是今年 次吃，感觉不错吧，这就是调节带来的效果。你长这么大，还不知道水芹是怎么生长的，更不知道是怎么采上岸的，冰冷的天，水寒刺骨，农民们要到水里去，从淤泥里连根挖出来，多不容易啊。你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，更要有吃苦精神，全身心地投入学习，一定要对得起你自己……”我说着，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响应着。
跟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，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借机教育我的情景。尽管家乡河道多，但不是每家每户都会种水芹，我家只有在年夜饭上才能吃到这道菜。每年做年夜饭，母亲都会炒上满满一大盘子水芹，一边给我们兄弟俩搛菜，母亲还一边说：“过年就要多吃（水）芹菜，这样人才能更勤劳。什么时候都不能懒，懒人不得出相（出息），让人瞧不起！你们以后一定要做个勤快的人……”
文盲的母亲并不知道水芹有“菜之美者，云梦之芹”的雅称，她只用她能够理解的朴实无华的话语来教育我们。纯朴的话语饱含着她对我们的谆谆教诲和殷殷期盼，就像我对我的孩子那样。
